生活有那麼多選項需要抉擇,有那麼多交叉路口在邁向未來的路途中,卻未曾明白哪個方向才能真的讓我們的人生有所不同?還是說,有所不同這件事情其實就是生命中最大的謊言?是生活理想願景的巨大陷阱?《美國動物》走在年輕世代迷惘時空的孤寂之中,竟也把我們的憔悴背影照得如此寂寞。
你甚至不會忽略片中的四名主角其實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,或許未來的某一刻都會是社會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,但卻始終找不到太多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來說明搶劫的動機,說是人性使然或純粹惡作劇都不夠準確,因此才會感受到既中二又荒唐的劫案其實不是重點,反而劇情刻畫下的時空、輿論對於靈魂的綁架才是本片的意義。
畢竟當價值觀時時刻刻追咬著自己,你會發現這個世代對於年輕人的壓迫是令人窒息的,就像世代落差的隔閡,它在綑綁的同時卻又不停鞭策著你繼續奔跑,去盡可能得走出一條自己的路,但是我們要跑去哪裡?這世界很多時候並沒有哪一條路寫著我們的名字,所以看著人家走去哪,自己也就跟著走了,日復一日、年復一年,終究還是淪落成無處可走的行屍走肉。
就像史賓塞怎麼畫都不對勁的自畫像,因為在真真假假之間,沒有替年輕世代留下後路的時空,其實再怎麼聰明也搞不懂什麼是自己。看《美國動物》所策劃的搶案,想像與真實的落差能使觀眾在一夕間搞懂言外之意,當中的荒謬或許不經令人發笑,但歡樂之餘的空虛竟能跨越語言隔閡,在不同的天空下喚起同樣的寂寞,電影利用年輕世代逃不出的迴圈,不斷烘托著人生逐漸機器化的空洞。
所以《美國動物》的憂愁,其實並非最後主角們是否成功,享受過商業大片的疲勞轟炸,發現本片的真實是發自內心令人恐懼,世界留下一盞燈讓我們追尋,就再也不給予其他線索,於是「有所不同」這件事情便令靈魂躁動,什麼才能讓我們變得特殊?在世界上留下一點自己的痕跡?無奈生命是上了車就無法隨時下車,就像《美國動物》搶案後的大夢初醒,是摔進深淵後就會明白世界上的所有誘惑其實可能都是陷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