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性場域中的女性小綿羊──《怒火邊界》

出品年份: 
2015
英文片名: 
Sicario
導演: 
丹尼維勒夫
演員: 
艾蜜莉布朗、喬許布洛林、班尼西歐·狄奧·托羅
文/劉凱西

有些電影,每個環節都做得很好,但是一個角色設定的錯誤,引發觀眾的錯誤聯想,好電影的用意就被砸毀了。

《怒火邊界》就是一部這樣的電影。

故事描述治安混亂的美墨邊境,聯邦調查局女性探員凱特表現優異,於是被點名查緝國際走私集團,這個查緝特種部隊找了一個謎樣的前特工人員亞歷擔任顧問。凱特懷抱著理想進了這個特種部隊之後,卻宛如誤闖叢林的小白兔,亞歷的指揮越來越黑白不分,讓凱特相當困惑,最後發現亞歷其實只是想要公報私仇,而他兇狠的行徑,也讓凱特相當恐懼,在正義上必須讓步。

《怒火邊界》的主題其實在非主流電影中十分常見,也就是現實對正義的扭曲,真實人生跟上課教的未必相同,就算書上寫的是對的,為了在社會存活,我們可能不得不向錯誤低頭,成為隱形的共犯。道德高尚者會為此而痛苦不堪,或許非得選擇眼不見為淨,然而那內心的陰影,對世界的失望,才是永遠無法彌補的創傷。

加拿大導演丹尼維勒夫常常利用女性的角色,來展現出這種對世界的無奈。這不代表他對女性的歧視,他的選擇其實讓女性在這世界上擁有較男性清晰的視野,能看到對與錯,雖然她們總是無力反抗。丹尼維勒夫的前作《烈火焚身》,以及近作《異星入境》皆是以女性的觀點,去看整個故事,他電影中的男性常常是衝動與犯錯的那方,並且完全不知反省。對於丹尼維勒夫而言,女性或許比男性來得聰明、腦袋來得清晰。《怒火邊界》裡,我們看得出丹尼維勒夫也希望透過凱特這個角色,去看到這個男性所製造出來的混亂,然而,這樣的設定,卻有讓觀眾誤以為,凱特的軟弱是因為她的性別,而非來自於她堅守正義的特質。

警察、調查局、軍隊,這些充滿男性的場所,女性總是相對弱勢。這不是電影所營造出來的氛圍,更是社會的現實,以及大多數人所認同的情勢。這樣的差異來自於男女生理結構與體力上的差異,與聰明才智無關。然而,在這些女性弱勢的場域,就算女性再聰明,也會被多數為主的男性加以歧視。於是,女性必須用自己的腦袋,在這群男性之中脫穎而出。這樣的設定由來已久,1991年的《沈默的羔羊》,茱蒂佛斯特就是這樣的女性,她獲得了讚賞,因為她用腦袋戰勝了那群原本看不起她的男性族群。

《怒火邊界》一開始的橋段,有說明了凱特是個勇敢的聯邦探員,面對連環謀殺案也不慌張,只是她的勇敢並未在一開始特別突出。在男性荷爾蒙更強烈的特種部隊中,這種局勢已經讓凱特是一個體弱的羔羊了,接下來的橋段,她似乎只有訝異、無法接受、無力反抗,到最後簡直整個「嚇壞了」。我們的疑問是:這樣的無力感,究竟是來自於這個特殊場域中性別的差異,還是導演想說的「小綿羊誤入大叢林」的對比?

或許有很多人看完這影片會說:「沒辦法,女人嘛,這本來就不是女生該去的地方啊!」小綿羊之所以是小綿羊,不是因為她對正義的堅持,而是因為她是個女人。由於主角的設定是女性,讓觀眾有了誤解的空間,我們看到的不是導演想說的「既定的正義不適用於混亂的現實」,而是「女人不適合待在軍隊」。

假使凱特的角色是由男性來擔任,少了性別上的差異,故事原本想呈現的主旨或許就會更清晰,然而性別的差異模糊了真正的焦點,就算創作者想表現的,可能是女性清晰的腦袋與視野,但最終我們只看到了一隻無力的小綿羊,無力的原因,是因為她是女人。

《怒火邊界》獲得了不少讚賞,也得到了許多的質疑,對一部戰爭片而言,它不夠生猛;對一部文藝片而言,它又似乎不太清晰。一個角色設定的錯誤,讓混濁的現實更加朦朧。觀眾某些陳舊的先入為主觀念,也許也必須加入創作時思考,畢竟看的人是觀眾,動的是他們的腦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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